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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9年畢業後的暑假,因為尼泊爾,我留下滿滿的回憶。從電腦桌冷氣房走入大自然的教室;從出國前瞎子摸象的準備工作到出國後柔軟彈性的調整;從習慣獨立作業到懂得團隊合作;從高度依賴語言溝通回歸到比手畫腳的心靈交流,短短的45天旅程,收穫卻好多好多......
離開台灣熟悉的柏油路踏上尼泊爾的泥巴路,環境的改變帶來更多的是心態上的調整,一晴如洗的艷陽下,熱度灼燒著全身,幾乎忘記了吹冷氣的日子,汗濕衣服黏在身上的觸感,洗也洗不掉的燥熱都比不上午後洗完頭後那一陣涼風來的深刻。晚上因為暑氣而睡不著的日子,午後期待一場驟雨的心情,那時的苦不再是苦,如今想來都是嘴角邊的一抹微笑。睡不著的晚上有壁虎,螢火蟲陪伴,手電筒微弱的光下是陣陣的笑語,原來停電的晚上不是只有不便,造福了摸黑洗露天澡的同學,也讓水泥叢林的我們有機會欣賞滿空星斗的美景。尼泊爾的天氣陰晴不定,熱時像要把人蒸發,一旦下雨卻又雷霆萬鈞,有時連天細雨,雖說可一解暑氣但滿地的泥濘加積水卻是我們的一大挑戰,避也避不開的泥漿攻擊,在大家的大腿小腿留下光榮的記號,縱使再小心也難全身而退。伴雨而來的是潮濕的氣味跟大大小小的霉菌斑,本來就所剩不多的衣服更不敢輕易清洗,因為洗去了髒汙卻洗不掉霉味,漸漸的大家都擁有相同的味道,卻反而更靠近了。
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,是衛教課程的最佳寫照。雖說在台灣已模擬過所能想到的一切可能性,但事情總是會朝著你沒想到的方向發展。語言的隔閡跟學生年齡成反比,年級越高,越容易以英語溝通,但班級內的差異卻更令人頭痛,如何讓程度較好的不無聊且不偏廢程度較差的;如何帶動班級氣氛並凝聚向心力;如何用最少文字語言表達最完整的概念,此類問題常縈繞在我腦海,隨著學生年齡的差距,授課方式也要跟著調整,從唱跳到分組競賽,我們各個被訓練的唱作俱佳,也了解到彈性的重要,今天的挫折是明天改進的方向,縱使今天的準備在明天可能全被推翻,我們也要竭盡所能。因為孩子們躍躍欲試的閃亮眼神,遊戲時的快樂身影,不辭辛勞的來校上課都是給我們最大的鼓勵,最好的回饋。
語言可以是溝通的媒介卻不是全部。靠著有限的尼泊爾單字加上簡單的英文,我們照樣可以交談,不論對象是完全不懂英文的老人或是年幼的孩童,從眼神交流到面部表情甚至比手畫腳都是溝通的訊號,不依賴語言溝通對我來說是一次新鮮的經驗,以往總是仗恃著英語的優勢,以為只要英語夠好,溝通根本不成問題,直到來到尼泊爾才終於能體會有口難言的痛苦。拋下煩瑣的文字回歸最簡單的肢體語言,誇張臉部的表情,加大手勢跟動作,兩人反覆確認對方的意思,雖然費時,卻比一吐為快的語言更有交談的感覺,印象更深刻。舞蹈也是交流的好方式,最難忘的是夜空下,村民三五成群的來到我們所住的營地邀舞邀歌,大夥席地而坐,不怕草地上的露水沾濕衣褲,也要盡情享受夜晚時光。尼泊爾人的歌喉是最好的樂器,高亢的古調佐以鈴鼓跟手鼓就是一場盛大的音樂饗宴。面對面的橫排舞,間或轉圈圈間或變換隊形,尼泊爾的舞蹈千變萬化,忙壞了我們這群肢體不協調的大學生,一群人手忙腳亂的跟拍子,顧手就顧不了腳,顧腳又顧不了頭,常常不是相撞就是互踩腳趾,卻也意外的娛樂了一旁觀看的尼泊爾婦人。隨著肢體的律動,外界的一切好像都離我遠去,只剩下有節奏的鼓聲跟歌聲,記憶中,不曾這樣放膽毫無顧忌的面對一群陌生人載歌載舞,也許因為他們是尼泊爾人,友善又熱情的民族,也許因為我們在尼泊爾,拋下了屬於台灣的沉重包袱,也許我們彼此都敞開心胸,卸下文化跟語言的面紗,所以才能開懷的放聲大笑,縱情跳舞。
在這45天當中,我貼近尼泊爾人卻也更認識自己,了解尼泊爾文化進而反思自己的文化;適應當地環境進而調整自己的身心;看到生活的限制進而珍惜現有的資源;此次尼泊爾行開闊了我的眼界跟世界觀,原來從認識到了解到感同身受異國文化是需要時間和不斷的反思,也慶幸自己能在畢業前的暑假學到最寶貴的一課。